改了口，墨卿羽果然沒再收拾他，隻是回身走到了主座上坐下，撐著下巴看著謝嫵眉。他平日裡就冷，穿黑衣的模樣更冷了，此刻懶懶靠在椅子上，眉心一抹紅蓮印記，眼底泛紅，眼神迫人，倒真有幾分魔尊的架勢。影夜和聶景兩人順勢立在謝嫵眉身後，姬光霽瞄了一眼，就知道今日審他的人變成了謝嫵眉。“鬼王大人近來安好？”謝嫵眉笑嘻嘻地看著昔日威風凜凜的紅發鬼王，如今蓬頭垢麵，半身凍在冰水裡，還少了一隻耳朵，可謂悲慘至極。“小東......”想到大敵還在這，他住了口，“你來乾什麼？看本座笑話嗎？”“看笑話隻是順帶。”謝嫵眉慢慢悠悠地踱過去，“主要目的還是問問鬼王大人把前任魔尊陌淵的本體藏在了何處。”姬光霽充滿恨意地盯著她：“想讓我告訴你？”謝嫵眉微笑，“是啊，你會告訴我嗎？”“做夢吧！”姬光霽諷刺道，“你們憑什麼認為你們如此對待本座，本座還會告訴你們？你們兩人，一個神女，一個魔子，本座可不認為你們會放過本座。”謝嫵眉輕聲問，“那這樣呢？”謝嫵眉毫無征兆地化出一道火焰長鞭，使勁兒抽了他一下。姬光霽當即悶哼一聲。火焰騰空而起，緊接著姬光霽就聞到了一股毛發燒焦的味道。心中湧起不好的預感，姬光霽下意識就要開神識去看，可他早被墨卿羽封了修為，此時與凡人無異，隻好睜大雙眼，努力地朝上看去。不看還好，一看就開始罵娘。“好你個小丫頭片子，敢燒老子頭發，等老子出去看老子不......”謝嫵眉笑嘻嘻地看著他，不動聲色地又是一鞭子。謝嫵眉的鞭子淬滿了仙力，打他這種鬼修，跟打在三魂六魄上沒區彆，疼得他渾身發顫。姬光霽閉了嘴，隻是眼神陰鷙地瞪著她。再心疼頭發有什麼用？反正耳朵也沒了。“瞪我有什麼用呢？我也不太喜歡用這種方式去處理不識時務的人。”謝嫵眉伸手撫摸著鞭子上的火苗，表情頗為難受，“局勢都這樣了，你還如此固執，我也很苦惱啊，不要逼我動手嘛！”說著手下發狠，接連幾道鞭子抽上去，空中流光飛舞，姬光霽連聲慘叫，差點沒把他抽到魂飛魄散。不僅如此，姬光霽一頭養了數十年的飄逸紅發也被燒個精光，幾乎成了亂草堆。影夜和聶景看得愣住，在兩人眼中，謝嫵眉一直都是小打小鬨，要麼就是對著自家主子犯花癡，哪有此時氣場全開的模樣？瞧那一手火焰長鞭甩得多麼淩厲，多麼霸氣，抽的姬光霽俊顏扭曲，一個勁兒地求饒。畢竟淬滿了仙力的誅魔鞭實在太疼了。謝嫵眉抽得累了，丟了誅魔鞭，手中幻出一柄燃著火焰的長刀。姬光霽抬起滿是血汙的臉看了她一眼，咬著牙道：“殺啊！有本事你們殺了本座！”謝嫵眉搖搖頭，“我聽說鬼王的那三千男寵，仍留在地宮不願散去，想必極為掛念你，可若是你回了地宮，那些如花似玉的美人看見你廢人一個，想必很快就會唾棄你了，到時候，你沒有陽氣修你的本體，再垂垂老矣，那可就......”說著就歎了口氣，仿佛極為不忍。接著她回頭，朝主座上的男人嫵媚一笑，“卿羽......”墨卿羽也輕笑，手指一動，姬光霽身前的冰層就裂開了。謝嫵眉揚起手中大刀，對準他的襠部——姬光霽悚然，“你，你你你，你想乾什麼？”謝嫵眉悠然道：“今日本姑娘為大家表演一出霸王彆姬，獻醜了。”“霸王彆姬？”姬光霽咀嚼著這四個字。霸王彆雞？！意識到謝嫵眉要做什麼，身後兩人顫抖了，幾乎是下意識地夾緊了雙腿——要用這麼長的刀嗎？看她握刀的架勢，很有可能一刀還切不乾淨，難不成要剁成肉泥？？？姬光霽此時也反應過來了，眼看那刀刃已落下，哪裡還顧得上其他，當即道：“帝姬！饒命！”“哦？”“你們想知道什麼我都告訴你！”姬光霽咬牙道：“陌淵本體在封界淵！”墨卿羽聞言直起了身子，眼神銳利地看向姬光霽。姬光霽緊迫道：“那裡極為難尋，若沒有我帶路，你們是決計走不進去的。他落入地獄的不是魔體，隻是一個凡人之軀。”“隻要本體在，他便不會死，還會從地獄逃出。”說話的是墨卿羽。姬光霽忍無可忍，壓抑著怒火道：“是，所以你們不能動我。”“那就把整個封界淵毀掉吧。”墨卿羽淡淡道。“毀掉？”姬光霽愣住，“那可是你親舅舅！”墨卿羽抿唇不語。“我不喜歡你的態度。”謝嫵眉將火焰長刀稍稍抬起一點，姬光霽還沒喘口氣，就聽她又道：“你一個階下囚，人又不傻，怎麼一直看不清自己的處境？陌淵的小命在他手裡攥著，你的也是。我倒是挺奇怪的，誰給你的勇氣讓你三番兩次挑釁他，冒犯他？”謝嫵眉收回長刀，指尖仙力四溢，緊緊地纏在姬光霽的紅蓮鬼手上。姬光霽此時才真正感受到她的力量，她比那時候看起來更強大，醇厚的仙力讓他望塵莫及。她現在是真正的神女了，她隻需要動動手指，自己這一隻鬼手就會被生生折斷。“你曾經那樣傷害過他，我今日便要替他討回來！”她說得不容置喙，可姬光霽隻想哭。墨卿羽需要她替他討回嗎？他自己就討回來了好嗎？他現在還不夠慘嗎？怎麼每天都有人要來找他尋開心？他看向斜倚在主座上姿態懶散的男人，還有那眨眼間決定一個人生死的孤高態度，以及他身上深不可測的修為，甚至遠超陌淵鼎盛時期。這個時候他冒出了一個不合時宜的想法，其實他不願意承認也得承認，眼前的男人更適合坐在魔界之主的位置。自上古魔神隕落後，魔脈枯竭，三界再也沒有出現過如此強大的魔體了，這讓他頓生俯仰之心。胸腔裡的沉寂多年似乎不會跳動的心臟此刻仿佛活了過來，震得他整個人頭腦發熱。跟著他，也許能得天道。“等等！”姬光霽按耐住自己那顆砰砰直跳的心，在謝嫵眉發力之前，嘶聲力竭地喊：“二十年前的所有秘密，我全都告訴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