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人約黃昏後(1 / 1)

寒宮殿外,祈雲鶴與藥公躲在一處角落裡,正偷偷聽著殿內的動靜。藥公問:“雲鶴,你那藥到底有沒有效?方才還有說話聲,為何現在一點聲音都沒有了?”祈雲鶴凝神聽了半晌,也皺起了眉頭,“藥是沒問題的,我下了最大劑量呢!”“最大劑量......”藥公失聲,這倆孩子還能受得了嗎?兩人又聽了片刻,殿內依舊沒有聲音傳出,正納悶間,隻聽聶景的聲音自身後傳來。“見過祁宗主,藥公,兩位前輩深更半夜的在這做什麼?”兩人嚇了一跳,急急回頭,被人撞破躲在小兩口房外偷聽,饒是祈雲鶴臉皮再厚,還是漲紅了臉。還是藥公老練,立刻擺出一副若無其事的表情,淡然道:“路過此處,瞧瞧我的學生。”祈雲鶴也點頭,“對,路過此處,瞧瞧我的外甥女。”影夜詫異地看了看兩人,又看了看兩人袍擺上沾的雪沫子,還能不知道這兩人在這偷聽什麼嗎?看破不說破,於是他笑了笑,說道:“原來祁宗主和藥公擔心我們家夫人了,主上現下在裡麵呢。”他伸手指了指那道淡藍色的結界,“主上的結界。”兩人一愣,這才發現,整座寒宮都籠罩了一層極薄的淡藍色結界。怪不得他們二人什麼都聽不到,原來人家在開始前就把結界張開了。兩人悻悻,聶景安慰道:“兩位前輩不必憂心,聽說夫人已經醒了,還能吃東西,想來很快就能恢複了。時間還早,我與阿夜正準備出宮去吉慶街,聽說今晚有人界的雜耍表演,兩位前輩可願一同去逛逛?”影夜也湊上前道:“對對對,我約了阿景好久阿景才答應出宮呢!”祈雲鶴心道,也好,他聽個什麼勁,卿羽這小子最好給力點,早點把他的外甥女治好,也好早點大婚,早點生個大胖小子出來,反正照仙宗的事務有大弟子和二弟子盯著,他閒著也是閒著,還能幫兩人帶帶孩子。想到這裡,祈雲鶴便要點頭,不防手臂被藥公扯住:“祁宗主,你不是說還要陪老夫飲酒麼?”祈雲鶴一愣,心道,他何時答應要同藥公一起飲酒了?再說了他酒量太差,藥公還嫌跟他喝酒沒意思呢。藥公又指了指天上的圓月道:“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走吧,祁宗主。”祈雲鶴微愣片刻,旋即回神。於是他笑著對聶景說:“阿景,多謝你的好意,我與藥公約好去喝酒賞月,就不打擾你和阿夜了。”說罷,便偕同藥公離開了。影夜在魔界長大,肚子裡沒什麼墨水,他隻覺得這句話韻味幽幽,卻不解其意,撓了撓頭,去跟旁邊有“小鳳凰”之稱的聶景咬耳朵:“阿景,哥哥沒讀過書,藥公這句詩是什麼意思?是不是約會的意思啊?”聶景正為藥公的這句話感到惱火,就見影夜湊過來,溫熱的呼吸一陣陣撲在自己的耳邊,不由得更是惱怒。他一巴掌把影夜的腦袋拍到一邊,瞪了他一眼,薄唇一掀,吐出三個字。“不知道。”影夜笑嘻嘻地又湊上去,“你是小鳳凰,這天底下還能有你不知道的事兒?”聶景不理他,轉身就想走,誰料被影夜拉住手腕——“咦,阿景,你的臉怎麼紅啦?”說著便伸手去摸了一把,乍摸之下覺得手感極好。影夜心中正在訝異,聶景一把拍掉他的手,氣急敗壞道:“你個臭流氓,你再摸我一下試試!”這邊話音剛落,不遠處的幾名屬下就立刻開始起哄,吹口哨。“摸呀,快摸呀左護法!”“右護法又臉紅了!”“左護法再不摸可就沒機會啦!”“哈哈哈哈......”“都他媽給老子閉嘴!”聶景怒極,伸手甩出一把冰藍色的火焰鏢,流火飛過,幾名屬下立刻作鳥獸散。“臥槽!”“哇呀呀,快跑,右護法發飆啦!”“......”聶景收了手,重重地哼了一聲,看也不看影夜一眼。頸間冰藍色魔紋閃耀,一雙冰藍色絢麗至極的羽翼瞬間張開,他撲扇了兩下翅膀,飛身直朝夜空而去。“阿景你去哪?”影夜見他飛的方向不對,追了兩步便停下喊道。“去魔界!”聶景頭也不回地答道。影夜見狀,急了,他好不容易搶到兩張入場券,一千靈石一張,不能就這麼浪費了,他攢錢不容易呢!“你不去看雜耍了?今晚有人表演噴火絕技呢!”夜空中忽然出現一簇淡藍色火焰,緊接著,聶景的聲音傳來:“誰稀罕!我也會!”影夜氣鬱,“嗬,吃了鳳凰蛋你就翻臉不認人了是吧。”說罷,他也幻出窮奇形態,背生雙翼,飛身而起,直朝聶景追去。-天玄宮終年暴雪紛飛。它是整個天界最偏僻,最遙遠,最寒冷,最少有神會涉足的地方。它不僅是神族禁地,還是天帝謝淩親自下令封死的地方。今日,暴風雪卻突然停了。陽光徑自照耀,整座天玄宮如瓊瑤仙台,蓬萊仙境,玉樹扶疏,熠熠生輝。一串流火自空中落下,慢慢地在冰麵上化出一個人形。待人形聚成,火光散去,一名風華絕代的紅衣男子自火光中現出。他生得唇紅齒白,笑著時嘴角微勾,露出一顆虎牙。一雙紅眸妖豔,顧盼生輝。眉心一道火焰印記,與紅衣上的金烏花紋交相輝映。一小童自雪中化出,上前躬身道:“見過無燼上神,主人已在殿中等候,這邊請。”“雪妖?”男子打量了小童片刻,突然發笑,“有意思。”無燼隨著小童朝天玄殿走去,一路皆是霜雪,讓他很不舒服,可也有些無可奈何。小童將他領入殿內就退下了。殿內四處皆垂著白紗,地板是大塊的黑曜石,連榻幾都是黑曜石雕刻而成,榻幾下鋪著純白的地毯,榻幾上則備好了一壺清酒,一隻玉杯。無燼打量了一番,覺得這天玄殿是真的極沒有意思,不像是一介仙宮,倒像是靈堂。他一甩袍袖,徑自走到榻幾前坐下,提著玉壺歪在那,自斟自飲起來。一陣微風拂過,輕紗微微晃動了一下。無燼麵色不變,抬眸看向重重輕紗之後的冰霜王座。隨著冰寒靈力的流淌,冰封的王座很快出現一個人影。男人白發白袍,頭頂束著銀冠,眉心一點朱砂痣,麵目清冷,俊美至極。他慵懶地靠在王座上,手中輕輕搖晃著一隻玉杯,杯中有瓊漿玉露,迸射出陣陣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