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卿羽語氣微凝，苦笑一聲，“沒什麼。”他在麵對謝嫵眉時，向來不願壓抑自己的欲望，可是此時，他卻隻能苦笑。他試圖起身，卻失敗了，隻能無奈地看著她。謝嫵眉輕笑一聲，“真的沒什麼嗎？”她斜睨著他，明亮的鳳眼像一束光，嫵媚極了。“怎麼可能沒什麼？你的耳朵都出現了呢......”她倒是第一次見他白發雪耳的模樣，清冷的雪顏生著一雙水霧彌漫的桃花眼，妖異的紅瞳動人，眼尾潮濕，似乎連一顆小痣，都沾了些薄薄的水光。“難道你方才解開扣子的動作，不是想要我嗎？”墨卿羽猛地看過去，白玉般的臉上浮起一片淡淡的緋色。謝嫵眉很少見他這樣局促和無措，莫名地很乖，每次他犯錯誤時，總是表現的很乖，會任她欺負。隻是這次，他到底犯了什麼錯？謝嫵眉不管不顧，趁著他愣神兒的功夫，迅速解開了他的扣子，墨卿羽心中一慌——在肌膚暴露在她視線內的前一秒，他突然抓住了她的手，然後他快速攏好衣襟，撐起身子。謝嫵眉從他身上坐起來，衣衫斜斜地滑落，疑惑地看著他。“為什麼不讓我碰了？”他隻是緊緊抓著衣襟，低著頭不說話，長睫垂落，白發披散在他的肩頭，有兩縷飄在他額前，隨著呼吸拂動著。冰雪般的少年，在這一刻脆弱的好像要碎掉。大約是真的不讓碰了，因為他開始係扣子。謝嫵眉伸出手，捏住他的下巴，強硬地掰過他的臉，擰著眉問：“難道，在我昏迷的這段時間裡，你移情彆戀了？”他搖搖頭，一雙桃花眼泛紅，委屈地看著她。沒有移情彆戀？那會是什麼？謝嫵眉不由得抑鬱，她昏迷的時候全身潰破，是挺嚇人的，難不成把他嚇到心理陰影了？可她現在好好的，沒道理他會不要。謝嫵眉放開了他，輕哼一聲，斜睨著他的臉色，故意激他：“不讓碰就不讓碰吧，天底下又不止你一個男人。”說完就要下床想走。可墨卿羽聽了這話，則是完全不能忍受。他立刻躍下床，長臂一伸拉住她的手腕，“難道你還想碰彆的男人？”謝嫵眉掙了兩下沒掙開，回頭瞪著他氣呼呼地說：“我現在修為強大了，天下誰能奈何我？等我以後做了女帝，不說三千佳麗吧，三宮六院也是要開的，到時候我就搜羅一些絕色美男放在後宮裡，每天晚上臨幸一個，花天酒地，夜夜笙歌......”“那我就把他們全殺掉，一個都不留！”不待她說完，墨卿羽就打斷了她。他向來清冷的臉上迸射出狠戾之色，牙關緊咬，一雙眸子極紅，周身魔氣翻滾。謝嫵眉嚇了一跳，他發怒了，這玩笑話是不是說過頭了？她心中頓時有些後悔，正要上前安慰他——沒想到他說完這句話，卻主動放開了她的手。方才還淩厲逼人的氣勢突然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一瞬間弱了下去。他轉過身子背對著她，一雙手緊緊握成拳，良久，木然又冷冰冰的聲音傳來：“是，你渡劫飛升了，你的修為更高了，連我都奈何不了你了，以後你就是神女，你想要什麼樣的天界上神沒有，想要什麼樣的美男子沒有.......”他似失去了力氣，頹廢地坐在床榻上，眼睛看向彆處，自我厭棄地說道：“何必......何必再來看我這副醜陋的模樣......”謝嫵眉倒吸一口涼氣——醜陋？他哪裡醜了？他到底是有多不自信？“你想走，便走吧.......我不過一個魔頭而已，沒有通天的權利，沒有顯赫的身世，什麼都沒有......反正，我比不過他們......”他說出這些話用了極大的勇氣，長睫不住地顫動，臉色也蒼白的厲害。他想看她，又不敢看她，令謝嫵眉一陣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謝嫵眉又仔細地想了想，她不過就是渡個劫，夢見了前世，可沒有招惹什麼不該招惹的人啊！看來這心結，還出在他身上，這麼在意容貌......難道是因為白了頭發？她還覺得挺清豔的呢，更像仙人了。謝嫵眉正想著，就見他伸手去解衣扣，將自己的衣裳一件一件粗暴地扯下來，扔在地上。他背後仍有一片疤痕，是先前姬光霽那一爪留下的。謝嫵眉不明白他要做什麼，便沒有上前，直到他緩緩地轉過身來。待看清他身前那一大片蔓延至脖頸的血紅色的傷疤時，謝嫵眉被狠狠地震驚到了。是劫火留下的燒傷，他渡劫時，劫雷不曾為難他半分，可謝嫵眉身上的劫火，卻將他整個人都給燒傷了。他伸出手，解了手上的障眼法，兩條原本白皙如玉的手臂，也被燒得沒有一塊好皮。連曾經骨節分明，修長有力，握刀握劍，捏訣結印都十分優雅的十指，都被燒得變形。當時深受劫火燒灼的謝嫵眉，貪戀他身上的冰霜之力，挨得他很緊，他為了能儘力緩解她的疼痛，也將她抱得很緊。他絲毫不曾在意過自己是否會疼，是否會留下傷疤，就那樣緊緊地抱著她，任由自己皮開肉綻，鮮血直流。當一切結束後，他儘力去嘗試去除這些傷疤，可怎麼也去不掉。那一刻，他甚至有些絕望。他一直都認為，他的容貌才是謝嫵眉最在意的，不管是當初還是現在，她看著他的時候，眼中永遠都是那麼驚豔。從前的他不懂什麼叫愛，隻是想占有她，以為自己占有了她，她就永遠不會離開。他的確也憑借了一些從青樓楚館中學到的不入流的小手段去引誘她，讓她更“愛”他，甚至刻意放低姿態去討好她。他以為他對她的欲望，是魔羅之血的欲望天性無法被壓抑的自我釋放，可後來才發現，那不是。他愛她。他好不容易得到的光，又怎麼能眼睜睜看著她從指縫中溜走？可是現在，他是真的感到無力，濃濃的無力感浮上心頭，四周的黑暗密不透光，壓得他喘不過氣來。他現在這麼醜，她會不要他嗎？他不敢想。“你......你走吧，回天界去，再也不用看我這般......”不情不願。他閉上眼睛，聲音低了下去。隻是話未說完，就感覺懷裡擠進來一個柔軟的人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