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嫵眉正捧著金鑲玉纏花的小碗，開心地吃著酒釀鮮花圓子，便聽祈雲鶴手下的人來報，說是西陵國天問宗到了。祈雲鶴揮揮手，那人便退下了。他微微蹙眉，修長的手指在桌麵上緩緩地敲著，不知在想什麼。謝嫵眉吞下最後一個小圓子，問道：“舅舅，怎麼了？”祈雲鶴看了她一眼，掏出袖中手帕動作輕柔地為她擦了擦嘴角的糖漬。“舅舅在想，這西陵天問宗向來古怪，從前避世深山，從不在世人麵前露麵，每隔十年的太微論道，更是從未出現過，這次怎麼就來了？”此話一出，謝嫵眉自然就想到了書中的劇情。隻是，書中隻提到過西陵國臨陣倒戈墨卿羽並結盟聯姻，並沒有秦淵參加論道一事啊。古怪的，怕是西陵國國君兼天問宗宗主秦淵吧！“舅舅，西陵國國內近年有何異動？”祈雲鶴搖搖頭，“西陵國積弱已久，國內多崇山峻嶺，沃土較少，百姓生存艱難，又有強敵環伺，異動嘛，也沒什麼特彆的。隻不過，舅舅來炎夏前聽說，西陵的冥界之主紅發鬼王回歸了。”“紅發鬼王？”謝嫵眉皺眉，“姬光霽？”祈雲鶴轉頭看她，“外甥女，你也知道？”謝嫵眉點頭，“舅舅，我與他有不共戴天之仇。”祈雲鶴皺眉，“何意？莫非他欺侮於你了？”“他曾重傷我在意之人。”謝嫵眉看著祈雲鶴，“舅舅，上個月我與大師兄和岑寂出城除魔，誤入了姬光霽的陷阱，差點被他殺死，千鈞一發之際，是墨卿羽救了我。”祈雲鶴聞言一怔。眼前浮現出那日在殿內見到的光風霽月的少年。“岑寂掉落懸崖，幸虧有小白拉著他，但姬光霽卻偷襲我，我原本以為我要死了......舅舅，我都做好死的準備了。可在那一刻，他飛身而來，擋住了姬光霽紅蓮鬼爪的重重一擊......若不是他，舅舅您就見不到阿嫵了......”謝嫵眉說著，眼圈就紅了，眼淚啪嗒啪嗒地往下掉。眼見這個自己放在心尖兒上疼的外甥女忽然開始掉眼淚，祈雲鶴頓時慌了，連手腳都不知該往哪放了。“阿嫵，彆哭，舅舅為你報仇。”“不，舅舅。”謝嫵眉看著他，目光堅定，“這個仇我要親自報。隻是——”“隻是什麼？”“隻是，阿嫵從此就喜歡上他了......”她眨眨眼，眼淚止都止不住。這是什麼催淚符啊，竟出乎意料的好用！“舅舅，阿嫵素聞您最是光明磊落，堪稱世間修士之典範，阿嫵雖年幼，也知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他救了阿嫵，阿嫵自當......以身相許——”“舅舅，阿嫵想要嫁給他！”她說著，便垂下了眸子，低頭做嬌羞狀。祈雲鶴早被她的眼淚弄得慌了手腳，又被她這一番豪言壯語震得半天回不過神。明明是正正經經地說著天問宗的事，怎麼又討論到外甥女的終身大事了？“阿嫵......你這，你這終身大事非是舅舅所能決定的......”他有點頭疼，昨日剛升級成舅舅，剛撿回來的小白菜還沒看兩眼，就要被墨卿羽那小子拱走了，他著實有點心疼。謝嫵眉見他語氣猶疑，就想著反正說都說了，不如再加把勁兒，於是，她噗通一聲跪倒在地。“舅舅，若是不能嫁給他，阿嫵願終生不嫁。”“阿嫵，你知道舅舅不是這個意思。”祈雲鶴扶起謝嫵眉，語氣誠懇道：“舅舅觀墨宗師此人，的確是世間少有的青年俊秀，表麵風清月皎，實則韜光韞玉，深不可測——”祈雲鶴說到這裡頓了一下，想起晨間在外甥女院子裡感受到的一絲冰霜靈力，他心頭又驀然劃過一絲疑惑。“隻他乃一介凡人修士，你為神女，實在是需要再考量一番......畢竟神女壽命可逾千年，凡人修士也不過百年而已，難道你要眼睜睜看著他年老逝去麼？”“阿嫵願與他共享壽命。”謝嫵眉抬眸，語氣堅定。“哪怕讓阿嫵做個凡人都好。”祈雲鶴眼神複雜地盯著她，一瞬間，眼前的豆蔻少女竟像極了他那個天真爛漫的小妹。“阿嫵，你果真同你母親一樣。”不愛則已，愛之彌深。“你父親若要不同意你當如何？”想到妹妹因他之故命喪魔域，他愈發對謝淩生怨。“他，不知道還要不要我......”謝嫵眉說著，語調漸漸低落。祈雲鶴頓時心疼起來，“寶貝外甥女，有舅舅在，彆怕，你父親若不要你，還有舅舅呢！”他摸了摸她的頭，“你喜歡誰都行，舅舅都不反對，隻要他能對你好。我的外甥女是世上最好的女孩，就該配最好的少年郎。”“嗯。”謝嫵眉點頭，倒是真的紅了眼圈。祈雲鶴笑起來，劍眉下的星目浮光躍金。“外甥女，舅舅這麼多年來也沒照顧過你一日，心中早有愧疚，你若是真的喜歡他，改日叫他來彆苑坐坐，也好正式把他介紹給舅舅，舅舅可是很期待見見這個未來的外甥女婿呢！”謝嫵眉這才是羞了。“外甥女婿......”謝嫵眉暗暗道：舅舅，希望你將來，得知他的真實身份後，千萬不要對他拔劍相向啊！想到這裡，謝嫵眉繼續不餘遺力地拍馬，“舅舅，阿嫵最信任您，阿嫵的心事隻有您一人知曉。請您，一定要為阿嫵保密。”外甥女願意與他分享少女心事，這讓他頗感意外，便理所當然地認為自己是她最親近的親人。“那是自然，阿嫵願意與舅舅多親近舅舅是再開心不過了。”想到謝淩與慕寒煙都沒這待遇，他不由得嘴角翹得更高。“放心吧，舅舅幫你保密。”接著又想到他新研製的一堆功效特殊的小藥丸，正愁沒用武之地，於是他又湊近謝嫵眉悄聲問道：“阿嫵，那他喜不喜歡你呀？”謝嫵眉聞言，眸光落在中指上，那裡覆蓋著一個小小的障眼陣法，他送她的定情信物三淨琉璃戒正閃著微光。想起那個旖旎的夜晚，她羞澀地點點頭。“那正好，舅舅新研製出了一些功效特殊的小藥丸，若是他不聽話，你可以給他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