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不曾相逢醉夢間(1 / 1)

“帝君,稍安勿躁。”宿良道:“魔尊陌淵早在二十年前就已魂飛魄散,若真是他,以他的性格,豈能等到二十年後?我等當再下界查探後再議。”謝淩點點頭,壓製住胸中的怒火,沉聲道:“準。”接著他又道:“星君可下界了?”宿良答:“今晨已下。”景沛卻道:“帝君,臣方才遇見星君返回天界。”景沛猶豫半晌又道:“星君是隱了行蹤回來的,後來直接去了天玄殿,想必是麵見天尊去了。”謝淩麵色陰晴不定,最終歸於平靜。“天尊是他師父,隨他去吧。”他看向宿良,“宿良,待星君下界時,你跟著他,這次論道,應當會有新的天選之子出現,順道見一見慕寒煙,若查清魔子的所在,必要時,可將其擊殺。”他又對景沛道:“你去查虛空之鏡一事,切記小心行事。”兩位神官得令行禮退下,自行離去了。這時,又有一陣微風吹來,鈴聲輕響,數片花瓣落下,他伸手接住一片,握在了手心。他看向那株古桃,眸光閃爍,“阿嬈,你到底在哪?”他走到樹下,伸出手去撫摸絲緞上懸掛的鈴鐺,低聲說道:“二十年來,你一次都不曾入夢,是還在怨我麼?”“都怪我不好,我不該......”他說著,兩行清淚緩緩流下。宿良與景沛還未走遠,便聽一陣笛聲傳來。景沛道:“帝君又在思念故人了。”宿良搖了搖頭,歎了口氣。-天玄殿。沈星河自九尾狐身上跳下來,徑自去了天玄殿。天玄殿裡霧靄沉沉,有些昏暗。冰天雪地的儘頭,是一座玉石王座。座上坐著一個雪衣男人,男人以手扶額,頭頂綰著銀冠,如雪的白發順著玉石座椅流淌在地上。冰雪的靈力極強,沈星河適應了半晌,才看向主座上的男人。“見過師尊。”“你回來了。”男人未動,無欲無求的聲音如冰雪一般:“可見著了?”沈星河上前一步,抬頭看向陰影中的男人,隻剛看過去,便覺一陣刺眼。他連忙低頭。“見到了。”他恭謹道,“弟子,有一事不明。”“說。”男人聲音冷漠,如同這天玄殿內萬年不化的堅冰。“弟子這次下界,遇見了一個少年。”他遲疑道:“這位少年,身上的冰霜之力,與逝去的九霄仙尊極像。”“少年?”王座上的男人放下手,微微坐直了身子,“九霄?”“正是,這少年,名喚墨卿羽,是無量座下大弟子之一,弟子今日與他交手,發覺他的靈力......”沈星河看了眼男子垂落在地的長發,頓了一頓,“......極為熟悉。”其實他想說的是,這靈力,與他的師尊也極為相似。男子冷哼了一聲,“本尊與九霄、無量皆師出天玄宗,所修習的功法也都是相同的,你覺得熟悉也不奇怪。”“原來如此,是弟子多疑了。”沈星河嘴上這樣說,心裡卻是不信的。男子又道:“找到謝淩的女兒了?”沈星河想起謝嫵眉,又想起她與墨卿羽親密的模樣,不由心中鬱鬱,於是回道:“找到了,也依師尊所言告知了她的身份,但她......”男子隻一眼便看出他心中所想,冷笑了一聲:“所以,你去晚了?”沈星河咬了咬牙,低聲道:“是弟子沒用。”“你是沒用。”男人聲音淡淡,沒什麼情緒,聽在沈星河耳中,如同針紮一般。縱然這話聽過了數百遍數千遍,他還是會覺得羞辱。想了想,他咬牙道:“師尊,您一直都跟弟子說,她將來會是弟子的妻,弟子不明白為什麼。”“不明白?”男人笑了笑,“你不需要明白。”他站起身,從玉座上一步步走近他,繁瑣的長袍在冰麵上拖曳著,發出沙沙之聲。他走到他麵前,居高臨下地俯視著跪倒在地的他,“你從嬰孩時期就跟著為師,為師撫養你長大,傳授你修仙之道,助你升仙,為師可害過你?”沈星河動了動手指,想起過往一幕幕,低聲道:“不曾。”男人極輕地笑了一聲。“不要讓為師失望,也不要讓謝淩心生懷疑。”“本尊不管你用什麼辦法,記住,帶她回來,與她成婚,天界就是你的。”沈星河皺了皺眉,他有些反感彆人這般強硬地安排他的人生,哪怕這個人是他的師尊。“弟子......對天帝之位沒有興趣。”“那你對她呢?你見到她了吧?你不喜歡嗎?”“弟子......”沈星河說不出什麼感覺,他覺得他應該是喜歡她的,可是被人強迫著喜歡,感覺很怪。他看著冰封的地麵,默默地想著該如何拒絕,不防一雙修長的冷得像冰一樣的手抓住了他的手腕。接著他聽到師尊近在咫尺的聲音傳來。“你的手怎麼了?”沈星河頓時愣住,心中湧出一絲暖意。有多少年,師尊沒有如此關懷過自己了?印象中,他隻會將他丟在秘境中,甩幾冊玉簡給他讓他自學。哪怕在修煉中受了傷,都隻是丟幾瓶丹藥給他讓他自行療傷。他本是一塊隕星,遊蕩在天地間近千年,吸收天地靈氣,日月精華,直到被師尊捕獲,才有了轉生為人的資格,又一步步,由師尊引領著,坐到了北鬥星君的位置。他忍住眼中酸澀,低聲道:“弟子一時不察,被那小子傷了一劍,不過弟子也將他傷到了。”“輕敵了?”冷漠的聲音傳來。沈星河低下了頭。沒有等到想象中的訓斥,隻聽男人略帶疲憊的聲音傳來,“去秘境休息休息吧,看看這次秘境又會告訴你什麼。”沈星河原本想拒絕,忽然間又想到那個古怪的夢境,於是點點頭,告退離去。男人的身影倏忽回到玉座上,他靜坐半晌,忽然伸手化出一麵水鏡。水鏡中,沈星河果然依他所言開始打坐修煉。他伸手捏了一個訣,沈星河的神識便出現在水鏡中,他一幕一幕翻看著,最終畫麵定格。他直起身子,麵色陰沉地端詳著畫麵中白衣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