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1 / 1)

伴著初升的朝陽,卓男回到自己的公寓。意外也不意外的看到邵亦峰,他好像有早上沐浴的習慣,身上有淡淡的洗發水的味道,頭發沒有乾,有一些貼在額頭。看到卓男,也沒有說話,隻是注視著卓男,他的目光深邃,如火如炬,卓男心裡突然覺得難受起來,又覺得累,也沒有說話,開了門便進去了。邵亦峰看著卓男纖細的身影,有一些了悟,又仿佛有一些憐惜,輕聲的歎了口氣。卓男進了屋,在沙發上坐定了,心裡突然生出一種怒氣,對著邵亦峰道:“邵亦峰,我並不欠你們什麼,你天天這樣纏著我做什麼?你到底想要怎麼樣?我哪裡得罪你了,你要這樣捉弄我?我隻想平平安安過我的日子,為什麼你都不讓我如願?”卓男說到這裡停住了,仿佛想起了什麼一般,又對著邵亦峰說道:“你是不是想我跟你床,好,我答應你。不過也請你稱心如意之後,放我一馬。”其實卓男也不知道為什麼要跟邵亦峰發脾氣,更不明白自己是哪裡來的勇氣,她一直這樣的怕他。而且邵亦峰也並沒有惹她,隻是她自己心中有怨憤而以。邵亦峰沒有理她,隻是站在她的麵前冷冷看著她,目光如炬,卻是冰冷的光。他的嘴唇幾乎抿成一條直線,神色雖然如常,可是眼神卻越來越凜冽。卓男亦看著他,心中雖有懼意,可是卻生出一種豁出去的勇氣,又仿佛是要成心激怒邵亦峰一般。她一步一步的走到邵亦峰的麵前,雙眼看著他眨也不眨,手開始解自己的衣扣。邵亦峰看著卓男淒惶的臉,眼底的淚,心中的怒氣也就慢慢的滅了下去。他伸出手撫上卓男的麵龐,扒開附在她臉上的碎發,彎下腰,頭湊近了她,問:“卓男,發生了什麼事情?”卓男聽了邵亦峰話,才慢慢冷靜了下來,將頭扭向一邊,不想讓他看到自己的淚水,心中的悲憤卻是一點一點的平了,隻是覺得十分灰心,抬手用手背抹了一把臉上的眼淚。邵亦峰見她這樣也沒有追問,隻是將她的臉的扳正,看著她笑著問:“你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卓男並沒有太在意邵亦峰的話,家裡發生變故後,她隻記得父母親去世的日子,其它的日子她早已經都不再關心了。邵亦峰那天是難得的好脾氣,見卓男不理,也沒有動怒,隻是繼續說道:“我就知道你肯定不記得,今天是你自己的生日啊。”邵亦峰說了這句話,卓男才怔了一下,扭頭看著邵亦峰十分驚訝,心裡想了想,今天可不正是自己的生日。不過她已經很多年沒有過過生日了,彆人不記得,她自己也不大記得了,混一混就過去了。“我覺得買什麼東西都不足以表達我的心意,我煮麵給你吃吧?好不好,長壽麵。”卓男這次是真的覺得驚訝,邵亦峰那樣的人,會說要煮麵給她吃。在卓男的印象中,邵亦峰大概是那種連進廚房都數得出次數的人,在邵家的時候,見到他真的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邵亦峰卻並沒有理會卓男驚訝與質疑的目光,真的徑直走到了廚房,打燃了火,放了鍋,加了水。他又從冰箱裡拿出麵條和雞蛋,他的動作笨拙並且忙亂,難得的是認真。拌調料的時候,他仔細的將醬油和醋放在鼻端嗅了嗅,以防弄錯了作料。大概是怕放多了,他將醋先一點點倒進瓶蓋裡,然後再倒進碗裡,還沒有倒完,鍋裡的水又煮沸了,汩汩冒出熱氣,邵亦峰連忙放下手裡的東西,轉身去揭鍋蓋,大約是太急了,開水的熱氣燙得他的手紅了一大片。卓男覺得實在看不下去了,便走進去,準備幫他的忙,卻被邵亦峰一把製止,說:“你不要動手,說了我要煮給你吃的,你動手了,就不算了。你就站在旁邊看我煮吧。”“你會煮麵?”邵亦峰聽了卓男的話,抬頭看了一眼她,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起來,說:“不會。”他頓了一下又立刻接著說道:“但是我請教過趙阿姨,還在家裡煮過一次,應該不會煮錯。”一陣忙碌之後,邵亦峰終於把那碗麵端到了卓男的麵前,他的額頭晶亮,還冒著汗水,眼神卻是十分的興奮與期待,看著卓男一口一口的吃那碗他親手煮的麵。其實那麵煮得並不怎麼好,有些地方都還沒有煮熟,湯也放得太少,麵條很快便糊成一團。卓男夾著那麵,一口一口的吃著,淚水漱漱掉下來,心裡卻是暖暖的。“卓男,我不是一個擅長表達感情的人。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你肯跟我發脾氣,我已經覺得很有進步了,至少你不再總是怕我。我也知道我對你一直都很不客氣,可是如果我對你不夠凶的話,你大概永遠也不會對我有什麼特彆的印象。你那個時候,眼裡隻有賀坤。”卓男沒有說話,隻是繼續吃著麵前那碗糊在一起的麵,眼裡的淚卻是越流越多。“你其實並不真的了解我,你了解的我都是你眼睛所看到的表象。我承認我是很想得到你,但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傷害你。你從來沒有真正的去想過或者體會過我對你的感情,你已經用你自己的意識將我對你的感情做了評判。你說,我能怎麼辦?”卓男還是沒有說話,麵前那碗麵已經吃完了。卓男又端起碗來,將那麵湯喝了個精光,然後把碗放到了桌子上。邵亦峰將卓男的手握在自己的掌心,看著她,說:“卓男,我是真的真的想跟你在一起的。”卓男看到了邵亦峰眼中自己的倒影,還有那澄明的目光,期待的眼神,心中一時百轉千折。她想她為什麼不能對自己好一點,這個世界上也許還有其他喜歡自己的男人,可是現在能記得她的生日的,肯為她煮一碗麵的男人卻隻有他。也許邵亦峰並不儘如人意,甚至對她都不能說是親切,可是卻肯一直這樣默默的站在她的身後。卓男想為什麼她就必須一直要這樣隱忍而壓抑的生活,為什麼她的人生就不能夠恣意的燦爛一回。為什麼她的人生就一定要如此瞻前顧後,為什麼她不可以為自己活一次。卓男抬起頭來,正對上邵亦峰企盼的眼神,他那樣的一個人,在等待她的答案的時候,目光中竟能透出那樣對卓男回答沒有把屋的懼意來。“邵亦峰,你以後可不可以不要用吼跟我說話。”邵亦峰聽完卓男的話一怔,幾乎隻是在瞬間,眼中便放出歡喜的光芒來。他看著卓男似乎要說什麼卻什麼也沒有說出來,隻是緊緊抱緊了卓男。他抱得她那樣的緊,仿佛她是他這一生中最珍貴的寶。卓男幾乎可以感覺得到邵亦峰激烈的心跳迸發出來的強大力量,在這樣擁抱中, 一點一點的溫暖了她的心。過了好久,邵亦峰才放開了卓男,對她說道:“不管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我都要感謝它。因為沒有那些事情的發生,你也不可能接受我的感情。”卓男亦十分坦白,說:“是的,如果不是剛好在這樣的時間,你來了,我的確是不能接受你的感情的。但是現在接受了,我就會很努力很努力的與你在一起。”邵亦峰聽完卓男的話,心中隻覺得有說不出的歡喜,感動還有淡淡的憂傷。這就是讓他心心念念的那個女人啊,他看過她的哭泣,看過她的哀傷,看過她的堅強,看過他的成長。而如今,他終於可以牽她的手一起共看這人間風景如畫,世事起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