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我打算走的,認為她趕來後就沒我什麼事了,何去何從也無人會在意。可現在看見眼前這一幕我的腳根本邁不開,告訴自己那是他們夫妻之間的事輪不到我來管,可就是沒法目睹了這一幕後還瀟灑轉身。我看到盛世堯抬起眸的眼神裡也同樣滿是震驚,而成曉則麵無表情地一步步向他走去,我心道不好,她還想再補一下!無論他們之前是生了罅隙還是因為某種原因決裂,我都必須阻止接下來可能發生的事。以我對盛世堯的了解,他對成曉有著偏執的執念,哪怕被她打死都不會還一下手。飛奔過去想要拉住成曉,可手伸長了出去卻驚愣在原地,直直地瞪著自己的手。為什麼……我的手沒有阻礙地直接從她身體穿過去了?而下一秒便見成曉不知從何處抽出一把冷光粼粼的匕首來,來不及去細想剛才原因,驚急莫名,張口想說話卻幾次都沒出得來聲。成曉,不可以!他是你的丈夫盛世堯,你不可以這樣對他!心內激動到嘶吼,但也阻止不了成曉將那把匕首深深插進了盛世堯的心窩。從震驚到痛苦,再到悲憫,是我在盛世堯眼神裡看到的情緒轉變,最後他慘然而笑著向後仰倒,嘴唇蠕動輕念了兩字——小小。有股刺痛襲上心頭,哪怕是這樣了他心念裡的人依舊是她。我用譴責的目光去看成曉,為什麼她要這麼做?什麼樣的仇怨要將枕邊人置之死地?忽然腦中一震,她看不見我!直到這一刻才反應過來,從跑過來到欲圖阻止期間成曉連眼皮都沒往我這抬一下,盛世堯也不曾,一般情況下任何人在有人來到身邊時都會瞥上一眼吧。但他們沒有,從頭到尾都不曾將視線移開過對方。這是為什麼?為什麼他們看不見我?難道……難道是我在做夢?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是我一直心心念念糾結自己身份所以夢裡出現了一個成曉。那眼前發生的事到底是真是假?我,分辨不出來。太多次夢境和空間的輪轉,我已經沒法分辨什麼是真實的什麼又是虛幻的。哪怕真的是夢,我也不敢肯定夢裡所發生的一切是真是假。而如果我和成曉分屬兩人,那麼在之前我所有屬於特殊的能力從何而來?比如穿梭時空,比如召喚惡獸,還比如,心眼。為什麼我會這些不該屬於正常人的技能卻不自知?還是,這一切全都是玄術?“盛世堯,被她親手殺死的滋味如何?”突然傳來的聲音把我吃了一驚,循聲而望,發覺說話的是那個年輕男人,可為什麼他的嗓音與秦臻那麼像?我再次將他上下打量,越來越驚異,如果剛剛隻是嗓音那現在就連這身形也覺得十分像。對秦臻最初的印象就是身影,看著空間的每個人都是模糊的,隻能以身形和聲音來辨識人。而他與我接觸地最多,當然對他身影最熟悉了。後來不知道什麼原因漸漸能看見輪廓了,但始終沒看清過臉,隻到嘴部以下。我把目光移向他的嘴,越加納悶了,這嘴型就是我在模糊的視線裡看到的。可是明明已經確認少年就是秦臻了,現在卻又出現了另外一張臉,難道他還能換臉不成?我這邊驚疑莫名,那邊局勢有了轉變。盛世堯原本被成曉一刀紮在心口躺倒於地了,這時他又強撐著坐起了身,成曉沒有再動手,一臉麻木的樣子看起來有些不對勁。而盛世堯的目光沒有移轉,緊緊鎖視著她,根本沒有要理會秦臻的意思。隻聽秦臻驀的開口:“曉,過來。”成曉立即毫不猶豫地轉過身往他走去,這一幕讓我驚愕,她怎麼了?為什麼對盛世堯像是陌生人而又這般聽秦臻的話?難道秦臻在她身上施了什麼術法控製了她?我下意識地目光落在盛世堯身上,倒沒見他麵色驚異隻是眼神很沉痛地看著成曉一步步走到了秦臻麵前。秦臻抓住了她的手搖搖晃晃地從地上起身,剛站直又不穩地倒在她身上,她伸出了雙臂將他扶住。秦臻沒有再退開,就依著成曉而站了。他嘴角上揚起得意地對盛世堯道:“看見了嗎?”“看見什麼?”盛世堯冷著臉問。秦臻:“曉是我的。”盛世堯輕嗤出聲,語鋒犀利:“自欺欺人。”秦臻臉色變了變,“是你在自欺欺人吧,我比你更早認識曉,若非事出變故你跟她根本就不可能認識。如今重回這裡所有的一切都回到正軌,而你,也可以消失了。”“以為我瞧不出來你在她身上種了引嗎?”聽見盛世堯沉聲質問的這句話我渾身一震,成曉身上也被種了“引”?還是秦臻種的?為什麼我有種錯位時空的感覺?我是清楚看到盛世堯把引從我眉心取出來的,如果可能都想回去那水下看看那條蟲子的屍體還在不,而現在又說成曉被種了“引”。秦臻的臉色變得格外陰沉,他問:“你也知道引?”盛世堯輕哼,“一條蟲子而已。”他頓了頓又道:“就算你用這東西控製了她,那也不是她的本意,一個沒有思想的靈魂不過是行屍走肉,這是你要的?”沒料秦臻回道:“為什麼不要?有沒有思想也都是曉,她在我這永遠是全部。隻要她回來我身邊,什麼都不重要。”聽得我眉頭緊蹙,這樣偏執的嗎?難怪成曉會對盛世堯下殺手,原來是被引控製了。可以這樣的手段把她搶回身邊又有什麼意義?就像盛世堯說的,沒有思想的靈魂是行屍走肉。如果有一天成曉想起來……心頭驀然而頓,有根線牽引過腦閃過靈光。依稀記得盛世堯曾告訴過我一件事,他說他的記憶是被成曉抹去的,這世上除了她沒人能做到,當時他的語氣很沉,細問原因也說不上來。當我看到眼前這一幕時,似乎隱隱有些明白過來了,越來越驚愕。難道……難道我現在所看到的全是當年那段一直被掩埋的記憶?那麼為什麼我會遊離於外成為第三視角?驀然想起之前也有過一次這樣的經曆,就是在水底的時候,從第三視角看有人欲圖將我抱起來,但被盛世堯強行撕裂空間帶了消失。雖然這刻我又不確定自己是不是成曉了,但記得初到空間,兩次入夢看見“曉”與秦臻對話也屬於第三視角。所以不是第一次遊離於這樣的視角去看待這些場景了,我理應不再驚異,可之前所有的場景都沒此刻發生的衝擊大。其實在秦臻講話的時候我就留意到成曉的表情,她不再像剛才那般麻木,眉宇間多了皺褶。而秦臻的心思撲在盛世堯身上,反而沒有注意到這個細節。相比之下我沒剛才焦慮了,因為,我無能為力。對於現時發生的事我或許可以參與進去改變結果,但對於已成結果的現實我無從改變。此刻我不管是不是成曉都隻是一個旁觀者,隻能眼睜睜看著事情從發生到結束。隻見秦臻翻手間掌心多了什麼,我都沒來得及看清就見有東西朝盛世堯射了過去。心提到嗓子眼,迫切期望他能躲過去,也習慣了對他能力的篤定認為不可能傷得到他,但事實上,他被彈飛了出去——哪怕明知這是不可更變的場景我都忍不住飛奔了過去,從不覺得自己奔跑的速度很快,可這次心隨念轉幾乎如箭一般急掠而至,伸長了手臂想要接住他。但是眼睜睜看著他的身形從我的臂上穿過,重重摔在地上,一口血噴向空中,站在跟前的我本該避不開,但是就連那血滴都從我身上穿透而過。徹底荒廖了怔立在原處,頓了兩秒才有抽痛從心口湧來。他就在我眼皮之下,咫尺之間,可我卻是無形的,完全接觸不到他的世界去。我看到盛世堯整張臉不是慘白,而是漸漸清透,隱約覺得一旦透明了那便煙消雲散。這時身後傳來雜亂的腳步聲,回轉頭便見秦臻踉蹌著走過來,眼底是深濃的恨意,嘴角揚起陰沉的笑,“你是不是在想區區喪魂釘而已,我不妨告訴你,這一枚喪魂釘是專門為你準備的。在今天之前我研究你很久了,早知你的能耐,普通的陰物可能拿你沒辦法,所以我在這枚喪魂釘裡加了砂紅。”秦臻在說最後幾個字時是一字一句講出來的,尤其是,“砂紅”哪兩個字。我不知道“砂紅”是什麼,但看盛世堯在聽見的一瞬瞳孔有明顯的收縮,立即意識到這東西一定對他有致命的危害。果然,秦臻又道:“我要看著你一點點散了魂氣,直到魂飛魄散為止。”明知如果這是發生在過去的事,那麼盛世堯最終也沒有死,可真切看到這一幕時仍然沒法不揪心,也想阻止。隻是,我阻止不了。我看到盛世堯的身體在變得透明,驚駭多過於驚愕,已然明白等他身體變成全透明也就什麼都不剩下了,包括他的魂。這時我所有的注意都在盛世堯身上,生怕一個眨眼他就消失。直到突然一聲異響從側旁傳來,本能地循聲而望,心神驀然而震。竟見秦臻的胸口露出一截銀色發亮的刀頭,來自他身後。是成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