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靈筠很想告訴嶽檸那個怪物其實很挑食的,既然是被送到他這裡來的人那麼一定是不合他的胃口。隻是他怕這麼說會嚇到嶽檸,猶豫了兩秒後,才輕輕地回道:“那就這樣吧。”嶽檸不明白他的意思,小心翼翼地問道:“是不用他帶走了嗎?”“嗯。”葉靈筠應了聲。而麵具男見狀,連忙加快腳步消失在了月白巷裡麵,他怕自己再走慢一點會走不出來。他不知道葉靈筠到底是什麼人,但是聽主人電話裡麵對他的忌憚,這個人一定非同小可。嶽檸見麵具男走得飛快,忍不住開口說道:“就這麼讓他走了嗎?現在全城的警察都在找他。”“抓不住他也沒什麼用,他隻是個奉命行事的,幕後還有其他人。”葉靈筠難得的話多了起來,“倒是你,這麼晚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要不是他的聽力極好,怕是嶽檸今天晚上就已經被帶走了。而見葉靈筠問起了自己,嶽檸反應過來:“我鑰匙丟在你這裡了,碰巧我外婆今晚又不回家,所以我不來拿鑰匙的話就回不了家。”葉靈筠也想起之前看見的那串鑰匙:“那走吧,回去把鑰匙拿了。”“嗯。”嶽檸應了一聲,跟在葉靈筠的身後往回走。兩個人都沒有再說話,巷子裡麵也恢複了以往的寂靜。直到嶽檸在看見一品閣門口放著的那個小男生時,她的心裡麵才再次“咯噔”了一下。方才葉靈筠跟那個麵具男的對話再次回蕩在了腦海裡麵,嶽檸不由地轉過頭去看向身邊的這個男人。他跟之前依舊沒有什麼不同,好看的臉上帶著淡淡的距離感。似乎是感覺到了她的注視,葉靈筠回過臉來回望向她。“很多問題想要問?”葉靈筠的聲音剛落下,嶽檸便迅速地點了點頭,但是很快地她又搖了搖頭。“你這是想知道還是不想知道。”葉靈筠覺得奇怪。“我想知道,但是我知道你不會想說,所以我便不想知道了。”嶽檸認真地說道,“不管他們到底想要做什麼,你跟那些人到底有什麼關係都不重要,我隻知道你是個很好的人。”這已經不是嶽檸第一次用“很好的人”來形容他了,可是在這樣的情況下,葉靈筠還是有些失神。他沉默了許久,最後輕歎了口氣:“先進去吧。”葉靈筠說著,便低下頭將地上的小男孩抱起,兩個人並肩走進了店內。嶽檸看了眼正在暈迷中的小男孩,有些擔心地說道:“他家裡人應該很著急了,還好沒出什麼事情。”“等明天他醒了我會送他回去的。”葉靈筠說著,拿過之前被收在一旁的鑰匙遞給嶽檸,“你看下,這串鑰匙是你的吧。”“嗯,沒錯,就是這串。”嶽檸接過放進了包裡,想了想,又接著問道,“你,你沒事吧?”“沒事。”葉靈筠神色無異,“倒是你,這麼晚回去會不會不安全。”“沒關係的,我上夜班都習慣了,況且那個麵具男應該也不敢再來了。”嶽檸看了眼時間,“時候也不早了,我該回去了。”“那我送你到巷子口吧。”“其實不用這麼麻煩的。”“不麻煩。”葉靈筠看向他,“走吧。”而見葉靈筠如此執著,嶽檸也不再說些什麼了,跟著他兩個人朝門外走去。好一會兒,嶽檸才忽然開口喊道:“葉靈筠。”“嗯?”男人微微偏過臉來看向她。嶽檸的心裡此刻正在不停地做著鬥爭,最後終於還是抵擋不住心裡麵的疑惑,再次說道:“你……你就沒有什麼想要跟我說的嗎?”譬如,剛才發生的事情。嶽檸雖然說自己不想知道,但是那不過是假裝的罷了,她不想讓葉靈筠覺得自己太八卦。但是隱約的,在說出那句話的同時,她又希望著葉靈筠能夠主動將所有的事情都說給她聽。可是這眼看月白巷就要走到頭了,嶽檸再也坐不住了。那邊,葉靈筠見嶽檸這麼問,沉默了兩秒後才出聲道:“這件事情跟你沒有什麼關係,所以你還是不要再去管了,知道太多對你沒什麼好處的。”在葉靈筠看來,這個世界上的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軌跡要走,嶽檸是個平凡的人,她就該走平凡的路。這些怪力亂神的事情說給她聽又有什麼用呢,是想讓她害怕還是同情自己?葉靈筠不想破壞他們現有的關係,嶽檸是他這麼多年以來好不容易的一個朋友。而見他這麼說,嶽檸知道自己再問下去也是沒有結果。隱藏好心裡麵的那股失落感,嶽檸笑了笑:“嗯,我知道了,不問了。”然而又走了幾步,葉靈筠聽見嶽檸的聲音再次傳來。“對了,你以前有來過C城嗎?”“為什麼這麼問?”“沒什麼,就是好奇而已。”嶽檸佯裝著無意。葉靈筠也沒做他想,直接回道:“多年前曾經來過一次,不過時間隔得太久了,已經記不清具體是哪一年了。”話音剛落,他便感覺到嶽檸的身形一顫,不由問道:“怎麼了嗎?”“沒,沒什麼。”嶽檸猛然回過神,看著近在咫尺的巷子口直接跑了出去,“我,我先走了。”葉靈筠還想再說些什麼,就見嶽檸徑自地跑了出去。他在原地愣了片刻,才轉身接著往家裡走去。一路小跑著到了外麵空曠的大街,嶽檸的心仍舊在“砰砰”劇烈跳動著。在葉靈筠說他以前來過C城的那一刻,她整個人都有些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如果說那一年救她的那個人真的是葉靈筠,那麼為什麼這麼多年以來他的容貌根本沒有絲毫的改變?還有為什麼有人要往他的店門口丟活人?以及那個麵具男還有他背後的勢力又是什麼?他們到底想要做些什麼?為什麼警察到現在都沒查出來圖書館那起案件的死因?一個個的問題全部都縈繞在心中,亂啊亂的最後打成了一個死結。嶽檸站在路邊,夏日的晚風涼涼地吹過她的臉,但是卻依舊沒有吹散她心裡麵的苦惱。就在這個時候,忽然急刹車的聲音傳來,跟著一輛白色汽車停在了她的麵前。窗戶打開,露出來的是何以喬的那張臉:“嶽大檸,你這三更半夜的怎麼一個人在這裡?!”嶽檸聞聲抬起頭來,神情卻依舊還是帶著迷惘。“何以喬?你怎麼會在這裡?”“靠,本少爺先問你的話你倒反問我了。”何以喬想起這裡是葉靈筠所在的月白巷附近,心裡當下有些不好,臉色稍變,“晚上吃飯的地方正好在這附近。你呢,這麼晚回去葉靈筠就沒想著要送送你?他還是不是個男人啊?!”當何以喬提起葉靈筠的時候,嶽檸的表情終於變了。她輕咬著牙齒,好一會兒才低低地開口說道:“這跟他沒有關係,是我不要他送的。”因為她根本不知道要怎麼麵對葉靈筠,否則也不會這麼慌慌忙忙地就跑出來。何以喬見嶽檸這樣,直接拉過她的手:“算了,上車,我送你回去!”宛如提線木偶一般,嶽檸被何以喬直接推上了車坐好,之後幫著係好了安全帶,何以喬才回了駕駛座。將車門關上,車子緩緩地行駛了過去。“我說你一個小姑娘家的,在外麵瘋到大半夜也不怕出什麼事情?”“還有你跟那個葉靈筠才認識多久啊,天天往這裡跑的。”“我知道你嫌我管的寬,也知道交什麼朋友是你的自由,但是嶽檸,防人之心不可無。”……車內低緩的音樂,以及身邊何以喬絮絮叨叨的責備聲讓嶽檸如夢初醒。她看了眼窗外麵的街景,一切都跟來的時候並沒有什麼不同。但是她卻還能夠清楚記得剛才發生的所有事情。麵具男、忽然出現的葉靈筠,以及被丟在一品閣門口的小男孩。何以喬原本以為嶽檸在他說第一句話的時候就會開始反駁,但是說了半天卻沒見她有絲毫的聲音,趁著紅燈的間隙轉過臉就看見嶽檸一臉緊繃的樣子。他覺得奇怪,不由出聲問道:“嶽檸?發生什麼事情了?”“何以喬。”嶽檸轉過頭來看向他,眼睛裡寫滿了認真,“你說這個世界上會不會有十幾年長相都沒有變過的人,並且他還能夠來無影無蹤。”“長相十幾年沒有改變?還能來無影去無蹤?”何以喬愣了愣,隨即伸出手覆上了嶽檸的額頭,“讓我看看,你沒發燒吧。”“我是說認真的。”嶽檸一把打掉他的手,再次問道:“你說這個世界上到底有沒有這種人。”“你說的這不是人,那是妖怪。”何以喬悻悻地收回手,接著道,“再說了,你沒聽說嗎,這建國後妖怪是不許成精的。”不是人?難道……難道說,葉靈筠他真的不是人?這個猜測雖然在之前就隱約的在嶽檸的心中形成,但是如今聽何以喬這麼說,嶽檸仍舊還是被嚇到了。她的臉色大變,瞬間就蒼白的沒有血色。何以喬見她這個樣子,心裡麵的擔心更甚,“嶽檸你到底是怎麼了?!”也不知道是過了多久,何以喬才聽見嶽檸顫抖的聲音。“送我回家。何以喬,快送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