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被“病死”的老人(2)(1 / 1)

凶案清理員 鰻魚Tech 1801 字 29天前

之前李涵的案子,案發現場除了李涵的情緒線,耿明留下的情緒線也不少。李涵的強烈情緒是恐懼絕望,而耿明的強烈情緒是興奮。雖然聽起來很變態,但殺人犯在殺人時,的確會情緒激動,尤其是第一次殺人的殺人犯,他們會留下比如緊張、害怕、崩潰或者興奮的情緒。可這個粗魯的護工卻沒有留下哪怕一道情緒線,這說明她在殺人的時候情緒非常平靜。換句話說,施暴也好,下毒也好,這些行為對她來說根本引不起她情緒的起伏。如果這個護工不是有情感缺失症,不是個天生的變態,那她一定不會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情,以至於感情都麻木了。白沅沅被自己的合理推斷驚出一身雞皮疙瘩,明明是陽光正盛的中午,她卻感到一陣蝕骨的陰冷。抬手將床頭櫃上那個扣著的鏡框反過來,照片上是一個慈眉善目,渾身上下都打理的格外體麵的老太太。白沅沅有些唏噓,誰能想到,老太太體麵了一輩子,到最後卻落得個如此不體麵的下場。她被她的家人花費高昂工資雇傭來的護工虐待致死,而她的家人卻還對這個護工感恩戴德並送上大紅包。真是諷刺。公司的助理到了,她斂了思路,開始埋頭工作,卻是拿出了對待案發現場時的認真勁,花了一個下午的時間,終於令這個透著陰暗壓抑的家重新煥發出生機。西裝男來查看驗收成果時,簡直被眼前這個仿佛在發光的家給震撼了。連聲讚歎專業,果然專業的就是不一樣。白沅沅對稱讚並不感興趣,交還了鑰匙,拿了尾款後,想了想還是忍不住多問了一句:“去世的老太太是火葬嗎?”“啊?嗯,是啊,怎麼了。”西裝男不知她為何有此一問,點了點頭,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麼,麵色一陣清白,“那個,白……白小姐,難道老太太……”“什麼?”白沅沅沒明白他的意思。西裝男壓低聲道:“您將老太太超度了嗎?我需不需要讓老板去墓地多燒點紙?”白沅沅這才明白過來,略詫異:“您相信這些?”西裝男卻是一臉認真道:“一切未知都值得敬畏,存在即合理。這屋子之前我一進來就覺得陰森森的,如今經白小姐這麼一番超……掃除,那種感覺就消失了。”他吞了口口水,越想越覺得對,之前那股子陰冷的感覺和一直散不掉的味道好像都得到了解釋。想到這位白小姐之前是專門處理案發現場的,再看她時,便覺得她身上多了股世外高人的氣場。白沅沅倒是第一次聽人這麼說,略一思索便也想通了。雖然普通人不能像她那樣直接感應到情緒線,但強烈情緒的殘留多少還是會給他們造成一些不適,就像普通人有時候會在親人遇險或離世時突然產生心電感應一樣。西裝男見她不語,神情諱莫如深,更是默認了她是高人,殷切地送她出去,還和她要了張名片。白沅沅本就不善言辭,解釋了一句,見他根本不聽,便也算了,畢竟強烈感情殘留這種東西確實也不太好解釋。開車離開時,還能看見西裝男在後麵歡天喜地揮手的樣子,白沅沅有些無奈,莫名當了回神棍的感覺真是微妙。歎了口氣,她揉了揉眉心,被毒死的老太太已經被火葬了,那便是有心想查,也查不到任何東西了。想來這位護工敢如此大膽也是考慮到這些吧,本就是久病在床的老人,突然死掉家人也不會起疑,屍體會很快被火化掉。可以說,幫她毀屍滅跡的正是被害人的親屬。若不是她有這樣特彆的能力,意外發現了犯罪畫麵,凶手犯下的這些罪行根本不會有人發現。等等,這位老太太死亡已經一個月了,凶手會不會已經選好了下一個目標?岑牧到家時,發現家裡靜悄悄的也沒有外賣的香氣,連忙叫了白沅沅兩聲,卻沒有回應,心中便突然一驚,瞬間出了一身白毛汗。他沒有和任何人說過,在他出任務的那三年裡,白沅沅一直常駐在他的夢中,久而久之,他用來分辨夢境和現實的唯一標準便是有沒有白沅沅。任務最危險的一次,他被注射了致幻劑,對方手段很高,引導著他幾乎說出不該說的話來,但是他突然看見了白沅沅,突然就明白了一切都是幻覺,於是強行拉回一絲清明,生生打住。手不受控製地顫抖起來,難道之前與白沅沅相處的那些時光也是他的夢境,如今夢醒了?“回來了,怎麼站在門口發呆。”白沅沅戴著耳機拿著張紙從書房走出來便見他直愣愣地杵在門口。岑牧聽見聲音,猛然抬起頭,眼神竟有些凶狠,白沅沅一愣還沒反應過來,岑牧已快步走過去,一把將人撈進自己懷裡,緊緊摟住。“在乾什麼,叫你也不回話。”他聲音凶巴巴地卻帶了一絲哽咽,白沅沅詫異推開他,見他眼眶居然可疑的紅了。他在害怕,可是他有什麼可害怕的呢?白沅沅不解,脫口道:“我這個被拋下的都沒有害怕,你這個拋妻棄子的負心漢有什麼好害怕的?話一出口她便怔了一下,語氣中的怨懟根本不加掩飾。她最會自欺欺人,這三年她也以為自己真的不在意,但這一刻卻像是被拔出了定海神針,心中壓抑的委屈翻江倒海。“對不起,是我不好,以後再也不會了,再也不會……”岑牧原本不願在她麵前暴露自己的脆弱,還想裝作若無其事,卻因她這一句全部破功。雖然紅著眼,心中卻是竊喜,原來沅沅也是有那麼一點在乎他的。不擅長應對這種煽情的場麵,白沅沅緩過神來便伸手推開像隻大狗一樣抱著她的岑牧,彆扭地咳了一聲:“好了,我有正事要和你說。”“嗯,你說。”岑牧嘴上答應著,手卻牢牢將人圈在懷裡,根本舍不得放開。“能不能幫我查一下這個人?”白沅沅好容易才將手從他的禁錮裡一直拿著的紙遞過來,岑牧接過來發現是一張素描畫。白沅沅有些緊張,她很久沒畫,手有些生了,而且那人在老太太的記憶畫麵裡又多是猙獰的麵容,她也覺得畫得不太好。果然,岑牧看了兩眼道:“這個人看起來很凶啊,是什麼人?”“是個護工。”“護工?這人有什麼問題嗎?”白沅沅垂了眼沒說話,她其實沒有想好要怎麼和岑牧說這個事情,但一想到如果不早點查到這個人,她很可能會再次犯案,便沒法坐視不管。看出她的為難,岑牧雖然心中劃過一絲失落,但想到她有事情第一時間來求助他複又開心起來,摸了摸她的頭發:“我隨便問問,沒事。”白沅沅動了幾下嘴唇,卻發現自己終是無法做到坦誠。耳邊仿佛又響起稚嫩的嘲笑聲,有男有女,他們說她腦子不正常,說她神經病,甚至叫她瘋子、怪胎。可他們欺辱她,卻又害怕她,孤立她。她不敢說實話,如果岑牧也覺得她腦子有問題怎麼辦,如果岑牧也害怕她怎麼辦。於是,那些坦白的話在嘴邊轉了一圈又一圈終究還是被咽了下去,換成一句:“我……我還隻是有些懷疑,你先幫我查一下吧,等我確認了再和你說行不行?”行,怎麼可能不行,岑隊長表示,是個男人就不可能在女朋友麵前承認不行。因為是女朋友的吩咐,岑牧辦起事來格外積極,效率很高,當天晚上就樂顛顛地去獻寶了。“你要查的這個人叫湯珍,現在就職於美淨家政公司。”白沅沅擰著眉頭思索了片刻,問:“有什麼辦法知道她現在在誰家做護工嗎?”“這個護工真的有問題?”岑牧又不是傻子,白沅沅對這人異乎尋常的關心,筆下畫出來的這人又不似什麼良善之輩,種種跡象都說明這個人有問題。白沅沅斟酌了一下說辭,慢吞吞道:“昨天我去了一戶人家做保潔,那家的老太太上個月中風去世了。我聽那家人的說法,有點懷疑病人生前遭到了虐待,而這個人就是老太太的護工。”岑牧果然沒有生疑,還努力地幫她出主意:“要不你去家政問一下,這種家政公司在信息管理上很鬆散的,說不定你問了他們就直接告訴你了。再不行,你就指名說要這個人,願意多給錢的那種。”當時出主意出的開心的岑牧事後才得知,自己女朋友有多膽大,她用他教的辦法成功打聽到湯珍如今服務的主家後,竟然舉一反三的用錢收買了原本要去那家做保潔的保潔員,來了個李代桃僵,替了那名保潔員的身份直接殺上了門。白沅沅的人生信條之一:快刀斬亂麻,遇事正麵杠。這次湯珍服務的是一家住在高級公寓裡的客戶,在家政公司得知湯珍可是他們公司金牌護工,專門服務高端客戶時,白沅沅臉上的表情差點崩不住。金牌護工?金牌殺手還差不多。壓低了製服的帽子,白沅沅按了門鈴,等了片刻,門禁屏幕亮了,裡麵傳來一個粗嘎的女士:“誰啊?”“您好,保潔。”等了片刻,終於聽見“哢噠”一聲,門開了。白沅沅提著工具箱推開樓道門,在電梯裡看著飛速上升的樓層數字,她深呼吸一口氣。案發現場她是見過不少,可卻也是第一次直麵一個變態殺手。如今自己也算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了。2320,她對照著門牌號,抬手剛要敲門,門便被拉開了。“進來吧,老先生在休息,動作儘量輕一點。”湯珍站在門後,麵無表情地對她道。白沅沅應了一聲便低了頭,做出一副拘謹的樣子。好在湯珍隻是開了個門便不再管她,徑自進了房間。白沅沅這才緩緩吐出一口氣,天知道,方才與湯珍打了個照麵的功夫,自己胳膊上汗毛便全立了起來。打開工具箱,白沅沅埋頭乾活,她相信自己乾活的樣子絕對不會引起懷疑。終於客廳都清理完畢,她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拿著抹布走進臥室。湯珍見她進來頭也沒抬,繼續低頭玩手機。白沅沅壓下身體本能的恐懼感,假裝要輕手輕腳,故意磨磨蹭蹭。終於看湯珍放下手機站起身,似乎是出去上廁所了。她連忙移動到湯珍放包的地方,果然很快找到了她在老太太記憶畫麵中看到過的那個透明沒標簽的瓶子。終於找到了,白沅沅長舒一口氣,突然——“你在做什麼?”湯珍粗嘎的聲音驚雷一樣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