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絕地逃生(1 / 1)

捕風人 鰻魚Tech 1575 字 1個月前

“沒有。”仍舊是虞望舒平靜的回答,得來的是壯漢劈頭蓋臉的毆打。他像條瘋狗似的在虞望舒身上發泄暴力,直到虞望舒被打得不成人形,壯漢才肯罷手。再硬的骨頭,此刻都被蹂躪得支離破碎。虞望舒虛弱地蜷縮在肮臟的水泥地上,白襯衫皺巴巴的,沾染了刺目的鮮紅。從頭到尾他都沒有發出求饒或痛苦的呻吟聲,隻是緊緊地握著拳頭,咬緊牙關,默默忍受。這一幕令方黎震懾,震懾他的不屈服,和骨子裡堅定不移的信念。她從來不知道在那副書生氣的軀殼下竟隱藏著這般可貴的錚錚骨氣。哪怕被揍得再慘,隻要還有一口氣在,虞望舒就能重新站起來。他像碎裂的玻璃人,憑著一口氣撿拾自己的信念和勇氣,努力支撐著即將坍塌的軀體,在眾人的麵前搖搖欲墜地站立起來。不知怎麼的,看著他那副落拓又不屈服的表情,方黎紅了眼眶。韓彪怒極反笑,圍著他轉了兩圈,指著他的鼻子啐道:“你小子有種,九哥這稱呼沒白叫,今兒我韓彪敬你是條漢子!”說罷做了個手勢,壯漢像拖死狗似的把虞望舒拖走,方黎也被他們押送進了一輛麵包車。麵包車一路顛簸,方黎的嘴被膠帶封住,雙手被反捆,腦袋上的血跡早已凝固。一旁的虞望舒氣若遊絲地癱在狹小的角落裡,臉上大片淤青,頭發淩亂,臟汙的襯衫上泛著刺鼻的血腥味。回想他們在餐廳見麵時他的模樣,西裝革履,身子挺得筆直,一派斯文的精英風範。而現在他如螻蟻般被人毆打,沒有講究的行頭,更沒有從容不迫的氣勢。隻是他的身體仍舊會站得筆直,不論在什麼時候,總是會挺直背脊,傲骨嶙峋。虞望舒,一個令人印象深刻的男人。也不知過了多久,他們被關押進一間昏暗潮濕的地下室。方黎手上的繩索被解開,她撕掉嘴上的膠帶,連忙去看虞望舒。他的情況很糟糕,全身傷痕累累,整個人看起來仿佛隨時都會死掉一樣。方黎嘗試著拍了拍他的臉,虞望舒的神智漸漸清醒。吃力睜開雙眼,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帶著血跡的臉龐,乾澀的嘴唇微微嚅動,“方小姐?”方黎沉默了許久,才沙啞地說了一聲:“九哥,你好。”一聲九哥,道儘了虞望舒荊棘叢生的過往。為了不讓她擔心,他試著給她一個笑臉,卻牽扯到麵部傷痕,不由得冷嗤一聲,方黎輕聲叮囑:“彆動。”虞望舒平靜下來,像屍體似的一動也不動。先前憑著一口氣死撐,這會兒後知後覺地曉得了疼,隻覺得渾身上下的骨頭都碎了似的,頗有即將回爐重造的悲壯感。方黎默默地握住他冰涼的手,想把溫暖傳遞給他。虞望舒稍微猶豫了陣兒才輕輕握住,因為她說:“這樣抓著你,我心裡頭才能踏實些。”虞望舒沉默,怕外頭有人監聽,兩人都不再說話。他們安靜地依靠在一起,聽著彼此平穩的心跳聲,在昏暗裡默默等待。或許是等待著韓彪再一次的傷害,更或許是等待著那個一無所知的未來。直到入夜時分,地下室的鐵門被兩名壯漢打開,他們像土匪似的走進來粗暴地把方黎和虞望舒架起往外拖。方黎狼狽掙紮,壯漢揪住她的頭發令其服從。韓彪命人把他們捆綁在一起,懸掛在半空中,底下放著一口兩米高的大缸,裡頭蓄滿了水。慘白的強光照射到兩人身上,方黎偏過頭避開燈光。底下的韓彪坐在椅子上,翹著二郎腿,手裡夾著一支雪茄,說道:“九哥,我韓彪敬你是條漢子,咱們都是一條道兒上的,又何苦為難自己人。今兒隻要你把陳小東的東西交出來,我韓彪立刻放人,怎樣?”虞望舒動了動眼皮,沒有吭聲。韓彪抽了一口雪茄,繼續說:“行,九哥你骨頭硬,不過你邊上的可是個女人。”一提到方黎,虞望舒心口一緊。哪曉得在這個節骨眼上方黎非但不害怕,反而還心平氣和地問了韓彪一句話:“韓先生,您知道外頭的人都怎麼稱呼我嗎?”韓彪沒料到她會開口,饒有興致問:“稱呼你什麼?”“方爺。”方黎輕飄飄地吐出兩個字,神情裡透著冷傲。韓彪頓時生氣了,一聲命下,繩索迅速下降,被捆綁的兩人當即墜落進大水缸裡,淹得透心涼。兩人在水裡狼狽掙紮,隻覺得眼耳口鼻都灌進了不少冷水,難以承受。奈何雙手被捆綁,想要逃生可謂力不從心。遠處的韓彪冷眼看著他們在死亡線上掙紮,如觀賞一對戴著鐐銬在炭火上跳舞的鴛鴦,甚是賞心悅目。直到他覺得滿意了,壯漢才拉起繩索,兩人被濕淋淋地懸掛在空中。接觸到的空氣令方黎貪婪地呼吸,頭上的刺痛刺激著她的神經,很快有鮮血流出,它們順著眉尾滴到衣裳上,一滴,兩滴。方黎虛脫閉目,預感她的小命怕是要折到虞望舒的手裡了。僅僅隻喘息片刻,冰冷再次淹沒過頭頂。血腥在水中彌漫,虞望舒發現了異常,用力支撐疲憊的身體,試圖把方黎的頭托出水麵。與此同時,外頭突然慌亂地跑進來一人,大聲說:“彪爺,條子來了!”一聽“條子”來了,韓彪把雪茄狠狠地砸到地上,罵了句娘,二話沒說操起家夥跑路要緊。場麵頓時陷入混亂中,各自都忙著跑路,沒空去管大缸裡的兩人。很快外麵響起了警報聲和槍響聲,缸裡的兩人雙手都被捆綁,無法自救。危急之際,幸虧還沒潛逃的線人老金伸出援手,趁機將他們從大缸裡撈出。哪曉得老金還沒來得及割斷他們手上的繩子,就見兩個男人匆匆跑了進來,命老金把二人押送到後麵出口處的麵包車裡。兩人都拿著槍,老金不敢亂來,隻得老老實實地把虞望舒和方黎推搡走。趁他們不注意時,老金把刀片偷偷地塞進虞望舒手中,並衝他使眼色。虞望舒會意,順從地上了麵包車。兩人丟下老金驅車逃亡。虞望舒和方黎被扔到麵包車後座上,二人全身濕透,又捆著繩子,動彈不得。駕駛室的男人慌著逃命,開車橫衝直撞,以至於後座上的二人被顛簸得東倒西歪。沒過多時後麵突然傳來警報聲,兩輛警車尾隨而來。駕車的男人頓時慌了神兒,爆粗口道:“我操,條子怎麼跟來了?!”另一人道:“雞哥往郊外走!”麵包車在坑坑窪窪的馬路上咆哮疾馳,虞望舒被顛簸得卡在了車門與後座之間。副駕駛上的男人頻頻回頭看他們,方黎渾身濕透,若隱若現的曲線引得垂涎。他咧著一嘴大黃牙,獰笑道:“這娘們長得真不錯。”雞哥憤怒道:“狗娘養的,命都快沒了還惦記女人,你他媽腦殼裡頭裝的是屎嗎?!”“……”被雞哥一頓劈頭蓋臉臭罵,偉仔心急火燎地同他吵了起來。虞望舒見機行事,不動聲色用刀片割斷繩子。後頭的警車一路追擊,麵包車發瘋似的狂飆。民警發出勸降警報,勒令犯罪人員停車受捕。麵包車裡的偉仔當即賞了他們一槍,隻聽“砰”地一聲,槍子兒擊中警車引擎蓋,把駕駛員嚇得夠嗆。“老大,他們手裡有槍!”民警們立刻采取另一種方案,雙方你追我趕開槍火拚。麵包車裡的虞望舒掙脫束縛後,冷不防從副駕駛座位後麵攻擊偉仔,用繩索勒住了他的脖子。突如其來的偷襲攻得偉仔措手不及,二人廝打成了一團。旁邊開車的雞哥無暇顧及他們,憋著一口氣把油門踩到底,後座的方黎被混亂場麵刺激得驚聲尖叫。兩輛警車像牛皮糖似的不論雞哥怎麼狂奔都甩不掉,待他行至郊外的一處山坡彎道時,突聽“砰”地一聲巨響,後車車輪被槍擊爆胎,麵包車頓時失控側翻!啊!啊……啊啊啊啊!車裡的四人扭曲著臉尖叫,男高音女高音齊齊迸發!彎道護欄被麵包車巨大的衝擊力撞得變了形,車頭的擋風玻璃四處飛濺,駕駛室的雞哥被當場撞死,腦袋上一個血窟窿,觸目驚心!人們像滾子一樣在車裡碰撞,伴隨著陣陣天翻地覆的眩暈,麵包車從山坡墜落,滾進了底下的一個水塘裡。隻聽“砰”地一聲,平靜的水塘裡濺起了巨大的汙泥水花,渾濁冰冷的水灌入麵包車,浸入四肢百骸。方黎被汙水嗆得昏迷不醒,副駕駛上的偉仔也被撞得不省人事。唯獨虞望舒還清醒著,渾身雖痛得像要散架了般,卻在危及關頭爆發出求生本能,拚力去開兩側車門。遺憾的是車門被卡得死死的,無法推開。虞望舒萬分絕望,再拖延下去,方黎隻怕也得命喪黃泉。求生欲促使他朝駕駛台方向爬去,顧不得滿手鮮血,徒手敲爛早已破碎得不成樣子的擋風玻璃。幸而麵包車隻掉落在水塘邊緣,虞望舒抓住方黎使出最後的力氣把她強行拽出麵包車。山坡上的人們瞧見生還者,立馬撥打120急救,並迅速展開救援行動。好不容易把方黎帶到岸邊的雜草叢裡,虞望舒筋疲力儘地癱軟在一旁。方黎一直沒有反應。